灶台上咕嘟作响的砂锅漫出白雾，竹笋特有的清冽与土鸡的醇香在厨房里交织。三姐捎来的芦花鸡昨日刚宰杀，羽毛上还沾着露水的鲜气。刀背敲开老姜时，我忽然想起她站在竹篱笆前递鸡的模样，鸡爪上还缠着几根碧绿的狗尾草。
你寄来的猪笋用山泉泡发了一整夜，褪去涩味后显出象牙般的玉色。剁开的鸡块在滚水里翻出金灿灿的油星，笋片随着沸腾的汤汁舒展腰肢，竟在砂锅里跳起了圆舞。当归与枸杞沉在汤底，像琥珀封存的时光。
头汤盛在白瓷碗里，琥珀色的汤面浮着几粒油珠，像雨滴点在池塘。齿尖触到笋尖时，那种脆嫩让我想起春雷后破土的新笋。鸡肉纤维间藏着山野的劲道，又浸润了竹的清气，连骨缝都渗出甘甜。
特意留了半锅汤在瓦瓮里，今晨揭开盖子，凝固的油脂宛如一块温润的黄玉。添两把蕨菜热透，汤色愈发浓稠，竟喝出了几分陈年普洱的醇厚。窗外的雨还在下，砂锅底的火星明明灭灭，恍惚间又见三姐家后山的竹林在雨中摇曳。